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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敦刻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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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敦刻爾克

直覺告訴羅西亞,這個轉移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紅十字會一貫的風格,哪裏危險就把人才往哪裏派,盡管羅西亞不認為自己就是個人才,可作為醫生,她還是被上面給嚴格的記錄在內。

羅西亞在很早之前就萌生過退出紅十字會的工作,大不了她就做一個平民,老老實實的待在大後方混吃等死。可真實行起來,才知道已經完全身不由己。就像不願意當士兵的人一樣,只要是適齡青年,誰管你是不是願意,就算沒有保家衛國的高尚情操,給你套上軍裝,你就得乖乖上戰場。

紅十字會雖然不會像軍隊那樣嚴格,卻也有一系列的強制條例,現在想退出已經是妄想了。這是羅西亞迫不得已跟著醫院奔波的原因,只是上面似乎已經不把他們當做普通人看了,真的是哪裏危險往哪裏去,恨不得士兵上前線也要帶上他們了。

羅西亞匆匆趕到前院的時候,就發現很多醫生都聚集在那裏了,大部分都是男醫生,除了她外還有一個心理科的女醫生。

還沒搞明白什麽情況,她手裏就被塞上了一個防毒面罩,然後被等的不耐煩的漢默大叔塞上了車。

車子迅速的啟動,這還是夜裏,宵禁還沒結束,但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外面都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喧囂火海,還有零星的法軍在向北逃竄。

布拉德就坐在羅西亞旁邊,見她一臉茫然,低聲解釋道:“德軍的另一支部隊已經在阿貝維爾附近抵達了英吉利海峽,現在還在向北推進,似乎是要占領所有的海港。”頓了頓,又道:“那支軍隊從色當往西海岸的進攻線,已經切斷了我們軍隊往南逃的所有的退路,現在所有的士兵又都回來了。”

羅西亞一驚,這麽厲害:“這支軍隊的指揮?”

“古德裏安!”

虎軀一震,羅西亞深吸一口氣,竟然是這個元帥,怪不得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現在英法聯軍幾十萬人都被包圍在法國北部這幾個港口了,如果摧毀這些海港……後果不堪設想。

估計現在所有的法國人和那幾十萬的聯軍士兵都陷入了絕望中吧,德國人的火力那麽猛,現在加萊港口已經被毀了,其他的港口船艦不知道還能保留幾時。

只是羅西亞知道歷史,知道有種事情叫做造化弄人。誰也不明白希特勒為什麽會那麽做,但這些英法軍隊成功撤退了倒是事實,所以她並不擔心軍隊的安危,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這兩車手無縛雞之力裏的醫生要去哪裏,做什麽!

車上的醫生隨著車子的顛簸搖晃著身子,每個人的表情在黑暗中看去,都是沈重的悲壯,像是一種慷慨赴死的坦然。羅西亞本來想問,但看到手中的防毒面具,她覺得也沒必要了,左右不是什麽好地方,橫豎也不過一個死。提早知道也沒什麽好處。

車子飛快的開著,醫生們也看不到方向,但是能感覺到開車的漢默大叔已經瘋了,他們坐的不是車,是轟炸機!

又一個急轉彎之後,車子猛地撅起了半個車身,在地面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輪胎印,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車上一半的醫生都坐不穩跌倒了。正當有人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剛過去的地方被突然從天而降的炸彈炸出來一個大坑,被炸出來的泥土還有一部分濺到了車上。這下車上又回覆之前的平靜了。

每個人都像是在做死亡飛車,不僅因為路況的危險和開車的瘋子,還因為天上時不時掉下來的炸彈。一開始大家還提心吊膽,每有一個炸彈掉落都嚇的魂飛魄散,後來發現開車的瘋子似乎很牛逼的樣子,每次都能安全的帶著他們躲過去,時間一長,所有的人都麻木了。

這真是一次有意思又刺激的秘密轉移。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漢默大叔終於停止了他的瘋狂逃命之旅,車子速度慢下來了,似乎是要進入另一個城市。羅西亞小心的探出去半個頭,正巧看到了路邊的標牌。

前方進入加來海峽省-敦刻爾克。

“……”

羅西亞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是一定很難看,加上一夜的顛簸,說不定已經媲美女鬼了。

她臉部僵硬的問旁邊的布拉德:“我們,是要去敦刻爾克?”

布拉德面色也不好,只是他是暈車想吐:“嗯,現在德軍三面包圍,英法聯軍全被圍困在這裏了,傷亡非常多,這裏是我們新的工作地點。”

羅西亞都要哭了,她終於明白了,命運真的是要拎著她來個歐洲大滿貫,非要見證二戰風雲歷史不可了。怪不得這些醫生的表情那麽悲壯,到了這個地步,整個人的命運都和法國聯系在一起了。雖然表面上希望自己是幸存下來的那個,但心裏都已經準備慷慨就義了吧。

車子在敦刻爾克停下了,這個著名的港口竟然不是城市,還只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城市。不過它在今天迎來了歷史上人數最多的一回。觸目所及全是熙熙攘攘的英法聯軍,還有一部分是戰敗被同樣趕過來的比利時軍隊。

從法國西海岸到這裏,所有的海港幾乎全被德國人占領了。古德裏安的裝甲軍在上午占領了布洛涅和加萊,現在已經到了達格拉夫林附近,距離敦刻爾克不足10英裏了,其他的右翼德軍也已經抵達英吉利海峽,離這裏只有一線之隔。

所有的人都被一種德軍即將到來的恐怖陰雲籠罩,整個敦刻爾克亂哄哄一片,到處都是逃竄著、躲藏著的人。但是羅西亞卻一點不擔心,她經歷過最初的擔驚受怕冷靜下來後,可以說已經進入了一種十分淡定的狀態。同時,她也為德國感到了一絲悲哀。

希特勒終於動用了他的空軍,接下來準備用不斷的轟炸阻斷英法的逃亡之路。令人聞風喪膽的裝甲部隊,在這些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一道錯誤的命令停止前進。希特勒今天走出他在整個戰爭中最錯誤的一步,放了這些已經絕望的士兵一條生路,而這些士兵在日後會完成另一個舉世奇跡——諾曼底登陸。然後回身在西線給德國一肘痛擊。

只是希特勒的空軍雖然沒阻攔住這些聯軍,但在敦刻爾克不停落下的炸彈,還是讓不少人都受了傷。

敦刻爾克這個平時不起眼的小城鎮裏根本沒有正規的醫院,從加萊轉移過來的兩車醫生都只能在臨時搭建的房子裏救治一波波被炸彈波及到的士兵。原本敦刻爾克就只有兩個醫生,而這兩個醫生的專業素質還低的可怕,甚至都不如加萊醫院裏的普通護士,這裏的護士就更不用多說了。

三十個醫生從早到晚忙的不停,都不管是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了,見到子彈就剜出來了,見到彈片就夾出來,斷腿斷手的直接打上嗎啡讓一旁的護士消炎處理。

轟炸機扔下來的炸彈的威力自然比手槍榴彈大的多,在敦刻爾克隨處可見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士兵,甚至還有不少平民被波及到。羅西亞見到擔架上有一個士兵正哀嚎著他的手肘,死命的抓著胳膊不松,其實他痛得已經失去知覺,根本不知道他被炸掉的其實是腿。

還有的腸子都已經被炸出來了,羅西亞竟然閉著眼,面不改色的又給塞了回去。她旁邊那個心理科的女醫生已經跑出去吐了好幾回,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史萊克。

其實羅西亞也害怕,但怕到一定地步就麻木了,她就當自己手下的全部都是豬肉。只是等晚上她趴在洗手間吐的昏天暗地的時候,才知道白天都是硬撐的,只是撐得很堅強,連她自己都被騙過了。

僅僅是兩天,敦刻爾克裏的士兵就要撐不住了,連平民也受不了這樣的轟炸,生出了濃重的絕望。但是遠在英吉利海峽彼岸的丘吉爾已經發現了反常,德軍的裝甲部隊停止進攻了。於是他立即就發表演講,擬定了著名的撤退計劃——發電機行動。

在炮火連天的敦刻爾克,偌大的廣場上卻是一片安靜,所有的士兵都沈默的聚集在下面,聽著廣播裏英國首相的聲音——

“你們要知道,你們是英國的希望,如果失去你們這批遠征軍,就只能用童子軍來保衛祖國了。”

“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勝利,無論多麽恐怖也要爭取勝利,無論道路多麽遙遠艱難,也要爭取勝利。沒有勝利,就無法生存。”

再次聽到熟悉的英語從廣播裏傳出來,羅西亞聽著丘吉爾沈重而又激昂的聲音,忍不住就鼻子酸了。幾十萬英法聯軍因為他不算長的演講而掩面哭泣,在戰場上浴血而戰的鐵血男兒都忍不住落下淚來。本地平民聽著嘴裏默念著“阿門”,輕輕的祈禱。這一刻沒人還記得天上的炸彈,他們心中都是彼岸的家鄉,想回家的心情充斥了整個敦刻爾克,連羅西亞都忍不住想遠在亞洲的家鄉,還在努力拼搏著的中國。

隨著丘吉爾的打氣演講和發電機計劃的施行,幾十萬士兵重振了士氣,震驚世界的奇跡,敦刻爾克大撤退,開始了。

無論希特勒是如何考慮,幸運之神在此刻眷顧了英法聯軍。

敦刻爾克海港裏的大型船塢已經銷毀,八千米長的碼頭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但是再也沒有人阻住這些人的去路,敦刻爾克只是個小城鎮,居民都以打漁為生,此刻全都貢獻了自己的船只,各種各樣的船漂滿了海岸線,對岸的英國也在不停的運送船只過來。

羅西亞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即使在現代聽過,但那些表面的形容絕對描述不了全員行動的盛況。整個敦刻爾克所有能漂浮的東西都去了海岸,在德軍猛烈的轟炸下,他們不畏艱難險阻依然挺立在海邊,一船船的運送著這些士兵。

他們大聲的怒吼著,憤怒的嘶吼聲甚至都壓過了天上的轟炸聲,忙碌的身影直擊人心靈最深處,讓最冷血的人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老幼婦孺在家裏為外面努力撤退的人禱告著。到了第三天,這些醫生也忍不住了,一個個跑過去幫忙。他們無法幫助他們撤退,但是能讓受傷的士兵得到最快的治療。

羅西亞在心裏忍不住罵一群瘋子,本來在大後方就已經十分不安全了,現在竟然還跑到前線去。但是沒多久,她卻和那個心理科女醫生也奔赴了前線。

羅西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腦子發熱竟然就跑過來了。她依然怕死,想躲避到安全的地方,卻阻止不了胸腔中的沸騰的熱血了。記得很久以前她還說過這世界上最容易沖動最好鼓動起來的就是青年學生了,現在真正體會到這種感覺,才明白那只是心中莫名的力量作祟所制。看著所有的人都投入一種偉大的行動,人的心裏就忍不住去向往這種壯舉中也有自己的存在。

而中國的八年抗戰路程,除了深刻心裏的愛國之情,估計很大部分才也是因為這種熱血滋生出來的不管不顧的力量。盡管事後也能會後悔這一時的沖動,但那瞬間的撼動也依然會在以後的人生中不死不滅。

她們比起那些為國而戰,雖死無怨的人英雄還差的遠。

海岸線上的狀況也遠比她們想象中的要殘酷,大量的人在這裏聚集,德國的轟炸也造成了更大的傷害。羅西亞不止一次見到士兵被炸在沙灘裏,被埋上半個身子。海中的船只也有的正在行進就被擊中四分五裂,還活著的人卻等不到及時的救援,而在海水中溺死。

敦刻爾克的海灘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顏色,被一種沈重的暗紅所覆蓋,這是無數軍民的鮮血,在此沈睡的靈魂。

雖然傷亡巨大,但是情況正在好轉,其他地方也有無數民眾冒著被水雷和炸彈撕成碎片的危險,義無反顧的向敦刻爾克進發。

羅西亞等人的救援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只是在最後兩天,一件突如其來的事使她持續沸騰了好幾天的熱血徹底沈寂下來。

今天軍訓累成狗,我實在沒有力氣改了,就先發吧,如果有蟲可以幫捉出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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